我的博文
最早的记忆
我记忆中最早的片段,越来越模糊了:
* 雨后初晴,妈带我赶集,路上泥泞,她背着我,走到坝口,累了,把我放上坝沿站着。我看见坝里满满的浑黄色的水,感到有些害怕。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坝里储满了水。
* 妈终于给我买了一双黑色的雨靴,我很高兴地穿着它们地在街上走,同行的还有小红表姐。
* 远远地看见妈带着好像是大姑她们从坝口过来,我跑到后园里采了很多水淋淋的野菊花,去欢迎她们。
* 记得我家院门口有一块青石板,我常在那里玩泥巴,把泥巴搓成蛋蛋,条条和锅、锅盖等物,放在左边墙上的一个洞里(大概是鸡窝)晾干。然后拿泥蛋蛋玩母鸡下蛋的游戏。
* 爷爷搬个板凳去晒太阳,我缠着他给讲故事。
* 我家有条大黄狗,叫“狐狸”。
* 爸常站在床上穿裤子,扎裤带,找双黑布鞋,又刷又吹的,再找个皮包,用湿毛巾抹一抹,我就知道,那是他要进城了。
* 拖拉机在门口轰隆隆地打麦场,妈戴着草帽,脸上缀满汗珠,和别人一起坐在场边等着起场(把麦秸挑走,把下面的麦子拢堆儿,再用风扬)。我无意间找了个篦子,无意间往头上一篦,立即啪啪掉下来肥嘟嘟的虱子,在纸上乱爬。我啪啪地把它们都挤死,又继续往下篦。
* 听说姐要坐飞机去夏令营,白衬衫,蓝裙子都做好了。这是我们镇上小学里唯一一个指标,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。可她偏偏脚烂了,去不成,坐在脚盆边上药,遗憾得要命。过中秋节,姐拿着一筐油条等物要去她的干老家,我羡慕得要死,哭着喊着也要同去,最终给拦下了,他们说:又不是你的干老。
* 房间里,昏黄的油灯下,用木箱子叠成的桌子前,姐姐和哥规规矩矩地坐在前面,爸爸在旁边辅导。妈坐在床边做活儿,我则在一边玩。只听到爸不停地说:“….捡(减)….”,我蹲在旁边也渴望被“捡到”。忽然有人敲门,笃笃笃,不知道有人干什么,好像是提着玻璃状小格儿,里面有红色的液体。反正姐和哥都跑出去躲到后园里了,我则被爸妈给强抱着,耳朵被扎一下,又被挤血出来,嗷嗷地哭。这时还听到姐和哥在后面窗户那吃吃地笑,爸喝了一声:“都给我回来!”,他们只好乖乖地回来了,也被扎了。
* 还记得爸那时养殖小白鸡,院门口用门板横挡着,防止小鸡跑出去。我从外边进来,不小心把门板弄倒了,把两三只小白鸡给压得扑棱扑棱的,有一只肠子都出来了。我吓坏了,怕挨打,跑到后园里深沟里躲着哭。一直到晌午饭时候,四姑出来找,喊我,我不敢答应,四姑又喊:“出来,你爸说不打你。”我才敢出来。
* 记得家里有个花坛,上边有一棵梨树,一到春天,开着洁白透润的花儿,尤其是下了雨,我们便躲在屋里睡觉,看看小说。中午妈出来做饭,打开屋门,一眼便看见梨树,树干黝黑,树叶嫩绿,花儿洁白芬芳,晶莹剔透,落了满地。长大后读“雨打梨花深闭门”,便总想起那个情景。花坛前面还有棵葡萄架,架下有个竹凉床,我们姊妹三个吃完饭,总在那里躺着。谁先占着就是谁的,夜里很晚才回去。有时落在那里一个枕头,早起一看都给露水打湿了。我总是急不可耐地看着葡萄慢慢变得浅紫色,赶紧摘下就吃。
*有一天,我早上起来在院子里玩,后妈在扫地,突然她对我说:“慧娟,我听人家给我说,说你说我脸抹得白白类,身上弄得香香类,还穿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类,是不是你说的?”我简直是莫名其妙,又觉得很委屈,就跑到爷爷身边掉了眼泪。后妈见状斥道:“没说就没说,问下怎么了,屁都崩不得?!”
我的童年至此结束了。
共0条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