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销员

     前几天家里一个亲戚生病了，住在省城的一家医院里。那天晚上我去看她，顺便给她带点吃的，于是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条路上，这里人气很旺，大部分都是一些病人家属或陪客之类的，火了这里的很多小摊贩和店家。走近一个馄饨摊前，摊主是个中年男子,一身白大褂，围着围裙，套着袖套，手持铜舀，厚厚的眼镜片架在鼻梁上，专注地看着锅里翻滚的馄饨，不时用铜舀拨弄一下馄饨或者加瓢冷水，好让馄饨煮的更透一点，动作干净、利落。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，应该是老板娘了，同样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，麻利地在包馄饨，用一个小竹签样的东西刮上一点肉糜，向面皮上一贴，手一捏就好了，速度很快。摊前的几个小方桌上已坐满了人，老板娘看我来了，连忙招呼，问吃点什么，我随口答道：“一碗馄饨，打包带走”。老板娘爽快的回答：“稍等会，先坐下，马上就好”。而我却站在那，关注这对夫妇手上干的活儿，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印象，摊主不是以前经常到我们学校去推销的那个推销员吗，以前我还买过他的一些东西呢，怎么现在不干推销了，搞起了了馄饨摊了，我心里仔细打量着，是不是现在推销生意不好做了，也难怪，以前他到我们宿舍去推销的都是一些随声听、耳机之类的东西，可能现在随声听早已经淘汰了，又或者现在学生都不比以前那么穷了，可以去买更高级的产品了，所以他的生意逐渐没落了，这只是我心里的猜想。记得以前他向我们推销产品时还经常和我们聊天，他说他是个专业的推销员，每天的工作就是推销，货源是从广州来的，都是水货，要坐3天3夜的火车才能到，来回都要1个星期，他还说他搞推销养活了1家人，还供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，两个孩子都在我们大学的附属小学读书等等。

我确认我的直觉是绝对正确之后，上前就问道：“老板您是以前干推销的吧？”对这个唐突的问题，摊主先是一愣，我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，怎么没头没脑的走来就问这么一句，随后我补充到，我以前在**学校上学，买过你的东西呢，你可记得了？摊主还是诧异的看着我，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，从一个推销员变成一个卖馄饨的，似乎心里上是有点落差，随即说道：“不怎么记得了，很多年前了吧？”“对，都7、8年了啊，我都毕业了，工作啦。”我边说边呵呵地笑道。摊主看我笑道，不那么诧异了，心里也放松了些许，可能在想，在这来来往往的行人中，居然还有人认识我，和我打招呼，还是我以前的一个客户，有点意思，但是估计实在是记不起来我到底是哪位了，毕竟他推销的地方很多，买他东西的学生也很多。他随即仔细大量了一下我，表现出已经认识我的样子，问我到这儿来干什么的，我如实回答说看望一个亲戚。他连声说道“噢，噢，是这样啊。”看我和老板聊起劲，老板娘也参和了进来，“你们两认识啊，以前我也到你们学校推销过哎，现在家里还剩好多陈货呢，现在推销生意不好做啦”边说边把包好的馄饨仍向开水锅里，满脸堆着祥和的笑容，似乎在说，这行不行，我干那行，只要能吃苦，干哪行都行。

摊主还是不停的用铜舀拨弄着锅里翻腾的馄饨，好了就一舀一舀的盛到碗里，给客人端过去，轮到给我了，又补充问道是不是打包带走，我说是的，他熟练地拿起一次性碗，里面先放了个塑料袋，装好馄饨后，扎好，外面再套了个塑料袋好给我拎着，我付钱给他时，他伸手接过钱，又仔细看了我一眼，说道，“好像对你有点印象了，你不止一次买过我的东西吧”，这次好像是真的记起我来了，我呵呵笑道：“何止一次啊，为买你的耳机，还打过你的电话呢？”这时摊主也哈哈笑起来了，说现在每逢开学时他也偶尔去学校转转，还是去推销那些东西给新生呢。我拎着馄饨边走边说，谢谢老板啦，生意红火。老板也连忙回话：谢谢，谢谢，下次再来啊。

我拎着馄饨一路小跑向医院奔去，途中回头一望，这对推销员夫妇，依然忙活着手中的活儿，边招呼着新来的客人，动作依然是那么的麻利、自如，面容依然和谐、安详；对他们来说，多一个客人可能意味着能多给孩子们买个书或笔之类的，又或者儿子女儿已经长大了，能多为他们存点钱好取媳妇或做嫁妆，等等吧。从他们的面容和动作中我可以看出，不论他们是推销员也好，或是小馄饨摊贩也好，他们对生活的热情是没有变的，在他们的心中生活是美好的，美的就像端到客人手里的那碗馄饨，热腾腾、香喷喷的，给人温暖，或许在他们眼中，幸福就是这一碗一碗传递着他们温暖的馄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