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，网络上流传着一张令人暖心的图片：在医院的手术室里，一位医生单腿跪在地上，一手拿着几张纸，一手打着手势，与手术台上的患者交流着。原来这位病患是位聋哑人士，而这次手术中需要采用局部麻醉，医生必须要时刻了解病患的感受，于是就有了医生跪在手术台边的情形。

昨天，记者找到了图片中的主人公，他是浙江省人民医院的医生，说起跪地交流一事，这位医生淡然地称：“用什么姿势救人，我们都没有想过，或跪着或趴着，都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医治患者。”

患者先天性聋哑还不识字，术中沟通不便

俞女士先天性聋哑，她自食其力，成为一名裁缝，每天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。早在4年前，她就觉得腰背部疼痛，但没有去医院就诊。前段时间俞女士腰背部疼痛突然加重，行走困难，才不得不去当地医院就诊。

中药、针灸、推拿、针刀等保守治疗后，腰背部仍疼痛难解，到了省人民医院疼痛科确诊为腰椎间盘突出症，需接受椎间孔镜手术治疗。

然而，一个难题摆在了医生面前，手术中需要采用局部麻醉，医生要与清醒中的患者作一些交流及配合，而患者也会向医生表达一些感受。“比如，术中要问病人某个部位痛不痛，病人反映哪儿痛，医生也要立即知道，及时采取措施。”疼痛科主任李顺说，医生们曾试图与俞女士沟通，但她只是着急地挥舞着双手，嘴里发出混乱的声音，这让李顺及众医生犯了难。

起初，疼痛科招募了一名懂手语的人，结果俞女士没有学过正规的哑语，根本无法交流。于是，医生考虑术中用文字来交流，没想到俞女士没读过书，基本不识字，此方案也只能作罢。

用图案约定信息，用表情传递感受

眼看再过两天就要动手术了，俞女士急，医生更着急。最终，李顺拍板“制作人体图案，再设计一些患者容易接受的约定”。

医生们在白纸上画上人体图案，将可能发生疼痛的区域分成5个部位，分别标上1至5，比如1号部位为大腿前侧、2号代表腰部、3号代表大腿后侧等等，然后还画上两个萌萌的圆脸，一个是笑脸，另一个是哭脸。

漫画画完了，李顺便与俞女士事先约定，比如在术中医生问，腰部痛不痛，指着纸上人体图案2号部位，同时伸出两根手指，俞女士若感觉腰部痛，向医生表示哭状，不痛则是笑意。

“设计图案时主要考虑要简单明了并能准确互相传递有效信息，保证医疗安全及质量。”李顺告诉记者，时间紧迫，为尽快和医生配合默契，俞女士在前来陪同的父亲帮助下很努力，一遍一遍地练，随后与医生“合练”。

开始时，医生与她演练，俞女士很茫然，慢慢地有了感觉，最终她基本能够理解医生的意思。

“跪地”医生：不管用任何姿势都是为救人

李顺是主刀，术中无法腾出手与患者“对话”，于是，充当“翻译”的任务落到疼痛科年轻医生茹彬身上。通过他，将主刀医生的询问传达给患者，同时把患者的感受向主刀医生反馈。俞女士手术时呈侧卧位，茹彬身高近一米八，为了能与俞女士平视，方便交流，茹彬不得不蹲下，或换成单膝跪地。

上午9点多，这台“奇特”手术开始。“问一下，腰部痛不痛！” 茹彬连忙将人体图案给俞女士看一下，并伸出两根手指，见俞女士脸上显露的是笑意，放心了，随后告诉李顺“她不痛”。你问我答，由于准备充分，近两小时的手术，医患间的“对话”基本上没出问题，手术也很顺利。

记者联系上了这两位医生，当记者说起这近两小时的跪地手术，茹彬还是挺兴奋的，“累是累点，却是一次有趣的历练。”茹彬说，网上网友的点赞他也都看到了，很高兴很欣慰，更多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份责任。医生考虑最多的就是如何与患者更好沟通，如何更快速地挽回病人的性命，“至于用什么姿势救人，我们都没有想过，或跪着或趴着，都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医治患者。”

同样的好医生还有下面这位，这位医生在病人提出质疑的时候，用自己的坚持与真诚救回了病人的性命。

“不是我命大，是遇到了负责任的好医生！”昨天早上，几天前才从死神手中捡回一命的赵才珍，躺在病床上，感慨地对陪护的丈夫吴健说。9天前，赵才珍骑车摔了一跤，被送到南通市第六人民医院后，经检查骨折及内脏出血，危及生命，需要立即手术。但伤者及家属却认为医生“言之过重”，执意要回家。接诊医生聂立深好言见相劝不行，脾气急了，愤然拍起桌子，大声吼起来，还“威胁”要报警，最终才“骂”醒了迟疑的一家人。及时手术，救回了伤者一条命。

图为伤者赵才珍和丈夫吴健，见到聂立深医生，甚为感谢。

张凌丽 摄

内伤危及生命，伤者却执意回家

1月10日下午4时许，从单位下班的赵才珍骑着电瓶车回家，行到南通市港闸区长泰路上，突然车子一滑，人摔到地上，瞬间感到胸腹和左肩疼痛。被送到附近的南通市第六人民医院。

当天急诊坐诊的是医生聂立深。本以为摔了一跤没事，但经过检查，却发现赵才珍腹腔内有大量积液，左肩胛骨骨折、闭合性腹部外伤，并高度怀疑脾破裂大出血。这种情况，伤者看上去没有大碍，但病情会急转直下，危及生命，需立即手术。

但无论聂立深怎么相劝，患者和家属始终没同意住院手术，只撂一句话：“我们再商量商量”。他们看来，人只是摔了一跤，人也没有特别难受，除了肩胛骨骨折，其它只是皮外伤，怎么可能危及生命。家属甚至认为，医生刻意夸大严重性，是为了医院利益。面对聂立深医生劝说，他们依然执意要回家。

医生怒拍桌子威胁报警才劝服

聂立深告诉家属，脾破裂的疼痛起初并不明显，甚至没感觉，但失血达到一定的量，再抢救恐怕就晚了。可任凭聂立深将多少医学知识，一家人就是不为所动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半小时快过去了，赵才珍情况越来越糟糕。血压呈下降趋势，心率增快，感觉发冷。聂立深判断伤情由休克代偿期向失代偿期转化。而一旦进入失代偿期，很快就循环衰竭，生命不保。

聂立深急了！患者和家属的不理解、不信任和迟疑不决，让他从无奈变得愤慨。但他面对不懂医学的普通百姓，又不忍放弃。一向温和、好脾气的他，将桌子敲的“砰砰”响，声音也高了许多。

赵才珍的丈夫吴健还记得聂立深心急如焚的样子，“她才30岁，人命关天，我不能再和你们商量了！你们如果还是要坚持回家，我就立马报警！”聂立深说。

聂立深愤慨的表情，让吴健觉得事态并没自己想的那样简单。便不再坚持，决定住院，立即手术。

手术及时，伤者幸运闯过“鬼门关”

手术探查的结果确在意料之中。当赵才珍被推进手术室后，由于脾脏失血过多，浅表静脉已经塌陷，无法穿刺，医生立即行深静脉穿刺。待伤者腹膜打开，血液喷涌而出，清理出血凝块连同不凝血约2000毫升，相当于一般人体内血液的一半。当脾脏托出腹腔时，更是让人倒吸凉气，伤者脾脏已断裂成两半。

一个半小时后，手术成功完成，赵才珍转危为安。当医生将断裂的脾脏拿给家属看时，后者才对当初的犹豫、怀疑感到懊悔，感谢医生的责任心。目前，赵才珍身体恢复很好，已能下床行走，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。

“从责任上来说，如果病人坚持出院，需要签字。再有后果与医院无关。但另一种责任，却是医生救死扶伤的信念。那是一条生命，如果我不去争取，伤者等来的必然是死亡。即使家属起初是对医生的怀疑，但终究会消除这种误解。”昨天，聂立深深有感触地说。